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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第68部分(2/2)

低头再看名册:“粉蝶,”

    队列中闪出一名身着豆绿色柿蒂纹杭绸褙子的丫鬟,圆圆的脸庞,团团的身子,冲祈男便行了个礼:“大奶奶,奴婢在此。”

    祈男细细打量一番后,点了点头:“你和娇杏二人跟我,另再有云涡,柳柔,你二人伺候大爷。”

    队列中又出来二人,皆行礼称是。

    说是伺候大爷,其实都在这院里,无非也是听从祈男使令罢了。

    祈男又将各丫鬟差事明指:她这边,玉梭正式做了领头的,娇杏则负责她屋里的丫鬟媳妇婆子的值夜当差,她本就是宋家人,分派起来也容易些。

    锁儿负责首饰、衣裳、月例、陪嫁的器皿等物,香秀负责吃食和浆洗。这落后一项不怕她捣鬼,因都要与宋府下人交接,没处着手。

    宋玦那边四个也是一样分派了,余下几个小丫头,不过房里房外跑跑腿,打些下手罢了,也无需细论。

    接着便是妈妈们。祈男先放着跟自己来的吴妈妈,倒叫钟妈妈站在了头里。

    “妈妈是这家里的老人了,既然太太说让你过这边来,为了大爷着想,”祈男巧笑嫣然,明眸中闪出粼粼波光:“我觉得还是将大家都交付了你,大家来得放心。”

    也就是出了事,你也跑不了责任的另一种漂亮说法。

    “钟妈妈,这院里大大小小也有二三十号人,玉梭管着丫鬟们,您老就上下都统领了吧。若我不在,有事只找妈妈您找个主张,一般小事,您自己做了主也不必回我。实在要紧的,每日早起我从太太那里请过安回来,再说给我知道。”祈男并不想弄权,她心里明镜似的,比起将事揽到自己身上,她更愿意放手让钟妈妈去理会,好与不好,总与她无事。

    再者,钟妈妈是太太的人,院里大小宋府家丁,有她看着,也不敢欺生造事。

    若钟妈妈自己有意挑乱,那更好,干脆借机回了太太,打发她走。

    自己房里机密则不怕对方捣乱,有玉梭在呢。祈男分配给钟妈妈的差事,看起来正经而隆重,其实不过只管着院里杂事罢了。

    钟妈妈貌似恭敬地听着,口内谦虚几句,倒无多话,应了下来。

    “吴妈妈你帮着钟妈妈,协理家事,另有闲时,陪我出门就是了。”祈男风轻云淡地吩咐,吴妈妈心领神会,低头偷笑。

    其他几个妈妈眼巴巴看着祈男,正等她分派,不料祈男倒轻轻叹了口气,从榻上站了起来:“你们听钟妈妈吩咐吧,我有些累了,想歇一会子。”

    声音透出一种疲倦。

    玉梭忙起身相扶:“也该是累了,忙了一上午。锁儿打水来,香秀倒茶。”

    钟妈妈默不作声地向祈男行了个礼,领着余者下去了。

    玉梭将祈男扶进里间,正要携她去桌边坐了,不想祈男突然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连你也骗过了,是不是?”

    玉梭吃了一惊,回头就撞见祈男一双狡黠中透出些玩笑之意的目光。

    “小姐不累?”玉梭有些不信:“早起忙到现在,铁人也吃不住吧?”

    祈男若无其事地走到窗前,将紧闭的窗棂打开了去:“屋里又热又闷,换换空气也好!”

    近处一株老梅被她的举动惊扰,一朵早开的粉艳初梅,不经意间随之飘落,祈男眼明手快,轻轻将其拢在了手心,顿时有淡淡的香气,沾染在她手心眉梢,清风拂过,卷起她一丝墨发,幽幽冷香,霎时弥漫进密不透风的室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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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天那样冷了,”祈男口中喃喃自语:“原来梅花都开了。”

    家里佛堂间,不知有没有生起火盆来?还是说,一如往常,冷清无温?修行之行需苦炼心智,锦芳也不知,能不能过得习惯?

    “小姐,”玉梭看出祈男脸色渐渐沉了下去,便试图转换话题:“才香秀跟我说,小姐出去那会儿,家里有小厮送了好些大爷的东西进来,都在西耳房那边堆着呢!是从杭州随身带回来的,说是太太的话,请大奶奶过目之后,分门别类归置了收好。”

    祈男低头嗯了一声,只将那梅花在手里转了几圈,却还是不动,最后还是玉梭接过花来替她别到了发间,祈男方才勉强笑道:“正事要紧,走,跟我看看去。”

    果然十几只大楠木箱,横七竖八地倒在西耳房里,祈男走到跟前,正要揭开最近一只的箱盖,突然心里一动,不觉脱口问道:“杭州来的,都在这里了?是自进府就送到这里来的么?大爷外书房,有没有留下几只?”

    玉梭不明其意,想了想回道:“听来人说,应该是直接就送到奶奶院里的。”

    “大爷没说什么?”祈男又问一句。

    玉梭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大爷有什么说的?再者大爷还没空理到这事呢!早起就上朝,回来就陪奶奶拜亲,这会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被锁上了

    祈男打断她的话,嗔道:“行了行了,知道你的意思。不必再说了。”

    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我打探你的隐私了。

    最开始看到宋玦时,祈男可不会忘记,正是他预备去苏家东府见祈蓉的时候。

    想到这里,祈男只觉得胸口闷得出不上气。

    宋玦对她好是真的,她并不是白眼狼,看得出来,对方是一片真心。不过前女友这三个子字,始终如鲠在喉,尤其还是祈蓉那样一个人物。

    若真有什么,这些箱子里不会没有蛛丝马迹。祈男纤纤玉手,若有似无地从箱盖上拂过,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开,亲自检视。

    好奇害死猫。

    有些事不去触动,就永远也不会被伤害。

    反正算一算时间,是在认识自己以前发生过的事,祈男心里掂量着,当真自己就这么放不过么?

    少年含情,少女怀春,这也是人之常情,自认识了自己后,宋玦便再无二心,这一点,祈男还是很有把握的。

    可心里,始终有道坎过不去。祈男每每想到,祈蓉先于自己得到过宋玦的心,便如活吞了只举世无双的绿头苍蝇般,恶心,欲呕。

    自己想要的那个他,只能属于自己一个人,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

    就不能管住些自己么?每每念及于此,祈男便有些心生怨结。如白玉生瑕。只有这一处,祈男略有些对宋玦不满。

    再说,眼光也太差了些。祈蓉?!简直好笑!

    “小姐。咱们要不要找个跟爷的长随来,让他看着些,咱们也好知道如何归置?”见祈男久不动手,玉梭误会其意,只当她有些顾忌,便有心替她出个主意。

    祈男嘴里冷冷哼了一声:“这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左不过是那些家常玩意再有些风土人情特的之类,你没见过还是没听近?快快于我开了这箱子!”

    玉梭不想祈男竟声气不妙。暗中吐了下舌头,忙快手揭了盖子。

    这一箱原都是灯彩玩器。花玻璃灯二十对,大小玻璃杂器四十件,料珠灯八盏,祈男略看过一眼便吩咐叫个未留头的小厮进来。将帐记下了。

    过后又是字帖一箱,宝晋斋帖两部、阁帖两部、绛帖两部,其余杂帖数十种,也记下了,风土玩器一箱,南扇五十把、团扇四十把、绣花宫扇二十把,又有座钟四架、挂钟四架,也都记下了。

    看来看去,祈男有些不耐烦起来。看起来真的就是些精致玩意,又有几箱杭绸,还有香料图章之类。祈男一一记下了,并掩住了口,挡住一个将要出口的呵欠。

    “这一箱是什么?”玉梭绕进最里头,用手指戳戳一只小而精巧的箱笼,又将鼻子凑近了细闻,不觉惊艳出声:“竟不是楠木。是檀香木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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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男如墨染就的黑瞳腾地深进去三分,忙走上前来便道:“打开我看!”

    玉梭有些遗憾地指了指:“锁着呢!”

    祈男这才发觉。确实如玉梭所说,上下箱体合拢之处,一枘小巧精致的青铜锁头,紧紧咬合在上头。

    祈男再也没了检查的兴致。

    “你们自己看着收吧,实在累得很,我得回屋歇息去了。”祈男冷了脸,掉头就走。

    “好个爱偷懒的大奶奶!”不料转身,就跌进了一个宽阔浑厚的胸膛里,祈男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是谁,便觉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袭来,不过眨眼间,她纤弱的香肩就已然被一双大手攫住,娇躯也落进了一尊强壮的怀抱里。

    其实不用看了,这家里谁有这样大的胆子?不是宋玦那厮又会是谁?!

    玉梭和那记帐的小厮早已红了脸避让了出去,东耳房里顿时只剩下她和他两人。

    祈男却没那兴致,她正被那上了锁的檀木小箱弄得心情大坏,罪魁祸首便是眼前,正搂着自己,嘻皮笑脸的那一个。

    “大爷请放尊重些!”祈男竭力挣扎,却只是空劳无获,顿时就沉下脸来,眸光冷冷垂落,她拍了拍宋玦箍在她胸前的大手,“青天白日的,看下人们见了笑话!”

    宋玦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对待。

    “好好的,怎么了?”宋玦只当祈男是累了:“若早起辛苦了,就不该这会子赶着来收拾,反正没什么值钱玩意,摆着就摆着吧,只除了……”

    祈男此时可没耐心听他狡辩,眸光一冷,口中便冷若冰霜地道:“是不该上赶着来收拾,怎么样也得等爷回来不是?万一里头有什么不好让人知道的东西,可怎么处呢?”

    宋玦愈发怔住:“什么叫不好让人知道的东西?别人不敢说,我在九儿你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不成?凡我有的,无你不可知的。”

    祈男心跳得很快,双颊飞出两朵绯云,不是羞,倒是恼。

    “既然如此,就请爷将这只小箱开了,让我也见识见识,是什么东西如此金贵?值得紫檀青铜锁相守护卫?!”

    宋玦亦吃了一惊,不是被祈男话里的意思弄得,倒是被她的口气。

    小丫头为何如此动气?看她腮边现两朵红云,眉际起几分怒色一霎时粉面生红,原来,竟是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宋玦心头电光火石般一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祈男愈发恼怒,此时简直可说是怒火中烧,怒不可遏,气得要炸!

    “妾身不太明白,”祈男的声音铿锵有力:“大爷到底因何事笑到如此?”

    发了花痴不成?!

    见自己心爱的女人,怒气腾腾瞪着自己,眼眸中水光荡漾着火苗,宛如有霞彩万丈,眼底深处冉冉欲发的蓬勃生机,让宋玦情不自禁,低下头去,他被这生机诱惑,根本就不容祈男反抗,火热的唇随即烙在了她微张的粉唇上。

    祈男大怒。可说来也怪,怒气反助长了心头欲焰,按说以她现在的心境,她应该反抗,应该挣扎,她也确实在开头几秒这样做了,不想愈挣扎越被禁锢,越反抗越被把握,随着宋玦舌尖的深入探索,她气息倏地被窒,她不可遏制地睁大了清眸,墨染的眼眸里骤然映出眼前近在咫尺的男子眼中的冰层之下渐渐翻涌起的浓烈岩浆,这一瞬,她的心蓦地狂跳起来。

    好半晌,宋玦方才松开祈男唇瓣,结束了这个突如其来,却猛然强烈的吻。

    祈男的心情,半好半坏。吻是好的,也是真诚的,不过么,那只箱子还在,上头的锁,也依旧纹丝不动。

    “给你!”宋玦却是心情大好,他这方松开环在祈男腰间的一只手,从自己腰间解下一只红缎拓金线松石豆荷包来,轻轻松松地抓住祈男玉骨冰肌的纤手,放了上去。

    “这是什么?”祈男才不想要什么讨好自己的金玉玩器,见对方硬要塞过来,赌气便将手缩成一团,不肯就接。

    “你不是想要钥匙?”宋玦笑得狡黠,指那檀木小箱道:“给你钥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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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男眼角一挑,说时迟那时快,本来拒绝接收的手指,眼不错处便将那荷包勾了过来,宋玦还没反应过来,她竟已经从中抽出钥匙来了。

    宋玦笑意盈盈地看着祈男,慌手忙脚地将钥匙插进匙孔中,再忙手慌脚地开了盖子,最后,却目眩心迷,神惊色骇地定在了当地。

    “你觉得如何?我的奶奶?”宋玦早知祈男会有如斯反应,愈发喜上眉梢,走到她身后,再度将祈男揽进了自己怀里。

    祈男定定地看着那只雕花精细,内垫紫毡的盒子,一件栩栩如生的纸品,正俨然挺立其间。

    像画又不是画,比画更加立体逼真,山水人物皆犹如活物,乌蓬女子,精洁细腻,表情如实,犹如缩小了的真人,排列面前。

    午间大放光华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蜿蜒转投上来,愈发衬托得纸品间,背影山水了不得的显目,朦胧萧疏之中,透出诗意,人物小船也更精致,甚至看得出来,那女子眉眼间,隐隐含笑的风情。

    “这,这不是……”祈男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当然认得出这是什么,自己亲手所制的第一件纸品,太太拿出去足足卖了五百两雪花白银,自己也因此在苏家过上了几天舒心日子的宝贝。

    她只是不敢相信,此物怎么会在这里?!

    “没错,”宋玦望着祈男的那对墨玉似的黑眸里,盈满了浓到化不开的宠溺:“这东西是我买下的,五百两银子,一分不少。”

    祈男平生第一次,说不出话来。这一瞬间,她竟很想笑,笑自己刚才的愚蠢,又有些羞恼,羞得是自己会错了意,恼得是这种丑事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说真的,这屋里有没现成的地洞,可让人钻一钻?

    “此物跟随我一路,见不到你时,看看那乌蓬下的女子,亦可解我相思。”宋玦口中喃喃,声音于祈男耳畔响起。

    “你怎知是我手制?”祈男的声音亦不自觉地呢喃轻啼,难道缘分真于早先便已注定?(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缘分早注定

    宋玦却不说话了,转眼便又从腰间解下只青缎拓金丝珊瑚豆荷包,打开来再取出一物,放去了祈男手间。

    一朵纸制紫藤,秀艳绝伦,备极精巧。

    “此乃我随身之物,自得到那一刻起,再没离过身。”宋玦的声音让祈男情不自禁耳热心跳起来,明澈双眸化成春水两谭,亮得堪比外头正午烈日,,唇边也不禁勾起让人炫目的弧度来。

    那日东府相见时的情形,再次袭上祈男心头,自己确是被紫腾花吸引,也确实于花架下就地剪出一朵来,回家后却不见了,不想竟是被宋玦收了去。

    这也难怪,自己的纸品会那么快就卖了出去,后来的价格又被哄抬到那样的高度。

    祈男越想越觉得感动,身所心动,屋里温度亦悄悄开始上升,外头虽是寒风凌厉的冬日,屋内却已融化成春意盎然。

    祈男被宋玦越来越近的目光逼视,脸色不由愈发红透,就连眼睛里都露出了羞赧,她伸手拍了宋玦胸口一下:“行了别闹!是我错了还不行么?外头还有下人们在呢!有话,”声音越发低不可闻:“晚上再说。”

    宋玦低笑出声,捏了捏祈男挺翘的琼鼻,口带威胁地道:“这可是你说的,晚上若有不依,看爷怎么收伏了你!”

    祈男的脸愈发烧到烫起,正要再说话,突然却听得屋外玉梭的声音。十分勉强似乎并不愿意开口似的传了进来:“回大爷,大奶奶的话,秀妈妈来了。说问大奶奶可用过午饭了没有?若还没用,请大奶奶过去,老夫人有请,陪她老人家一并用饭。”

    玉梭有意将秀妈妈,老夫人六个字说得极重,意思十分明显,不是奴才我不识相。有意要打扰你们,上头来人有令。我不得不从。

    祈男忙抽身从宋玦怀里逃了出来,整整衣服,又摸摸头上珠翠,眼光娇媚地瞟向宋玦。示意他帮自己看看,还能见人不?

    宋玦眉头一紧,走到她跟前,一本正经地替她扶正一支凤钗,祈男正要说谢,不想转瞬,腮上却被重重吻了一下。

    祈男的谢字换成了啐字,嗔怪地看了宋玦一眼,脚不点地地出得门来:“来了。来了!”

    玉梭并那记帐的小厮,正守在门口游廊下,二人知趣地只看地面。眼皮儿也不抬一下。

    “秀妈妈人呢?”祈男担心地四下里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