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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第75部分(1/2)

    仆一齐笑了起来,只看宋老夫人如何接这话。

    老夫人不动声色,微有笑意地回道:“倒叫你家王妃费心。其实只派个传个话就行了,平阳王就连皇帝也让三分面子的。我这样的人家,又说什么不到?”

    说毕不让再回,将手里拐杖向前挥了挥:“走吧走吧!”

    祈男忙扶起老夫人向前走去,路过宋夫人身边。老夫人目光扫过其身,宋夫人不觉收敛起些笑容来,默默跟上前去。

    走到楼前,祈男抬头细看,外边望去,只见杰阁与崇楼高低相映;画栋与飞□,俯仰相连。或斜露出几曲朱栏,或微窥见一带绣幕;珠玉光气,映着日色。都成五彩。

    “从这里乍看去,此楼好似大海中蜃气相结,竟不能信。人间有此奇工巧匠。”祈男情不自禁赞了一句,平阳王府仆从们听见后,一个个面有得色,刚才说话的那位妈妈便上来笑回:

    “宋大奶奶好眼光!此楼乃我家王爷亲自监造,费尽钱粮,却也造得曲折华美。极人天之巧也。”

    老夫人含笑瞥她一眼:“好个会说话的妈妈子!只是你家王爷王妃不在,没得赏你!”话峰一转:“好在有我。也不至于没了你!”说着便看秀妈妈,后者会意,将只装了一对金八宝的押祟小荷包丢进了那人怀里。

    “怎好一见面就让老太太破费?”话音未落,平阳王妃从楼下大堂里现身了。

    老夫人笑着上前:“见过王妃!”才刚将身子躬下,王妃忙命人搀扶不迭,老夫人谁也不碰,只将手伸向祈男,祈男本就紧随其后,这时便立刻挡开别人,自己亲手扶起老夫人来。

    宋夫人微微抬眼,看见王妃,正碰上对方眼神,不觉怔住,正欲让开目光,不想王妃已笑着向她伸出手来:“这位是宋夫人吧?久闻不如一见……”遂将刚才的尴尬化解。

    众人跟随王妃,踱进楼里,果见华丽异常,愈弄得人心醉目迷,幽房密室,好似花朵一般;这边花木扶疏,那边帘栊掩映,一转身只见几曲画栏,隐隐约约,一回头又露出一道回廓,宛宛转转。进一步便别是一天,转一眼又另开生面;才到前轩,不觉便转入后院。果然是逶迤曲折,有越转越奇之妙。况又黄金作柱,碧玉为栏,瑶阶琼户,珠牖琐窗;千门万户,辗转相通。

    “王爷当初是如何想来?若错走了路,便绕一天也绕不出来。”祈男眼见王妃时不时将目光瞟到自己身上,当下便将一双明眸睁得老大,不看王妃,反弯曲一双柳眉,笑对老夫人道。

    老夫人笑着拍拍祈男的手道:“你不知道,就连当今的圣上都曾夸过平阳王爷,若赌胸中沟壑,谁也不是王爷对手呢!”

    王妃暗中观察祈男,见其闻言一派天真地点头,遂向淑夫人微微颔首。淑夫人笑着上前来行礼,道:“内室早煮茗焚香,伺候夫人奶奶们大驾了,请这边!”

    于是进了内室,只见到水沉香、龙涎香,在屋子的四角用大只铜鼎焚烧起来,香烟缭绕,从外面望进去,好似云雾一般,氤氲缥缈。

    一座诺大琉璃屏风,正正当当地竖在屋中央,将里外隔了出来。

    祈男扶着老夫人进来时,见她目光于那屏风上稍有停顿,遂也看了过去,老夫人却反拉她:“这屏风我记得咱家也有,你就别看了,省得人家说你没见过世面似的。”

    祈男目光正要收回,突然隐约间看见屏风间隙处有人影掠过,心头一洌,立刻明白老夫人的用意所在。

    众人依序落座,只见一群披着轻罗薄縠,打扮得袅袅婷婷的侍女们上前来,斟茶倒水,老夫人先吩咐将礼单进上,然后便对王妃道:“不知王妃夫人喜欢什么,好歹给老身些面子,收下去赏人吧!”

    王妃便看淑夫人,后者笑上前来磕了头领下去,于是开席,外头丝竹声起,内里觥筹交错起来。

    王妃座位左首便是宋老夫人,遂举杯邀饮,然后道:“其实老夫人今日来又何必带东带西?上回府上办喜事,”说着望了望祈男:“我们也没去,虽是接了喜帖,只是我身子不爽,到底还是没能道贺。如今老夫人这样,反让我不好意思了。”

    宋老夫人自然谦称不必。

    “新媳妇不坏呢,”王妃吃一口菜,又再说了下去:“心地外形温柔典雅不说,四德三从也是极好的。昨儿还特意上门来,要借王爷的银铠甲,可谓护夫心切了。”

    祈男坐在对面,隐约听见这话,保持面色不变,眼观鼻鼻观心,只看眼下菜碟子里一小缕春笋,耳朵却支了起来。

    “她一向如此,”老夫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笑看祈男道:“心里眼里只有我家玦儿一个。我早说了,这事行不通,想不到她还是偷偷溜出门去,也不知用了什么借口,”睨了宋夫人一眼:“竟让她真个走到王妃这里来了。”

    宋夫人微微有些脸红,想起祈男昨儿说,是替宋梅宋薇选秀说好话来的,不由得瞪了祈男一眼。

    祈男装出惊慌模样来,不敢看宋夫人。

    王妃遂笑了:“夫人也不必怪她,她倒是好意。对了,今儿怎么没见家里两位小姐?”

    原来宋梅宋薇并不曾随大队前来。

    老夫人忙道:“临出门时,二人拌了几句嘴,叫我禁足于房里。没规没矩的,怎好见人?没的让王妃夫人们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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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宋梅宋薇并没有争吵,为了要来,二人乖得像猫。可是老夫人就是不许,宋夫人也没办法劝动。

    白白浪费一个在王妃面前展现自己的机会!

    宋梅宋薇这样想,宋夫人更是如此,念及于此,不由得眼神中有些幽怨。

    “夫人不必着急,”王妃看出来,不觉笑了:“选秀乃王爷主持,我看了也没什么大用的。不过只要小姐们言辞庄重,举止消停,模样如夫人一般娟秀,还怕什么选不上么?”

    宋夫人被恭维得满面笑容。

    “别的不说,看看夫人选媳妇的眼光就知道了,新媳妇如此出色,自己女儿还能差到哪里?”淑夫人也上来凑趣,再次将话题绕回祈男身上。

    “哦,她么,”宋夫人有些勉强地笑道:“老夫人看中了,太后也看中了,我还有什么话说?”

    话中含义,不言自明。

    王妃由不得和淑夫人交换了下眼神。

    “宋家老夫人的话,得反着正听,宋夫人的话,则恰恰相反,得正着反听。”

    王爷昨夜吩咐的话,曾让王妃和淑夫人好一通糊涂。

    “所谓反着正听,”王爷冷笑着解释:“老夫人是个极机智的人,出身武将之家,兵书想必没少念,知道你我必不信她的话,因此反倒说出实情,好让我等怀疑。宋夫人则正相反,她不过徒有其表罢了,出门时宋老爷想必也有吩咐,她因此少不得说几句假话来虚应尔等,自然不可当真。”

    平阳王自以为聪明,却没想到,这些心计全被宋玦料中,这也就是他对祈男所说的,老太太的话,无论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真信。至于太太,那就更不会信的意义所在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难以出口的保证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精明之人,往往对万事万物皆揣怀疑,不信任之意也。

    这也正是祈男佩服宋玦的地方。人心人性,虚虚实实,似乎全在他一手掌控之中。

    老夫人听见宋夫人的话,当下便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莫非夫人嫌这丫头太笨,不会说话么?”边说边看王妃:“请王妃不要怪罪我这孙媳妇,她是口拙嘴笨些,看她进来这半天,竟没开口吐一个字就知道了,于这种场面上,是当真不堪重用的。”

    王妃想起前日宫里传言,宋大奶奶于出宫途中晕厥一事,由不得有些鄙夷笑出声来:“老夫人这是自谦了,又岂有这样的话呢?”

    她这一笑不打紧,倒将宋夫人维护自家脸面的心笑出来了,遂略冷了脸道:“老夫人的话自然是有理的,不过这丫头娘家到底也曾出过一位宠妃,好的坏的都学了不少,若说她没见过世面,倒也不确实。”

    只这一句话,说动了王妃和淑夫人的心,当下二人脸色微变,都不约而同地想起昨日祈男的话来。

    既然她能学,那她娘家表姐呢?一个园子里的,能差到哪儿去?

    不过王爷倒也说了,宋夫人的话,不可信……

    王妃正有些犹豫,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我以为夫人看不眼,原来也知道这些道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丫头身上是有些忿怒激扬,傲慢矜张的不到之处,不过好在且可调养。心气癖性还是好的,要不然太后也看不中,我也不敢让她进门了。”

    王妃和淑夫人交换了下眼神,心里愈发沉甸甸了。

    宋夫人的话是脱口而出的,若是谎言,必得经过深思熟虑的,反倒是老夫人。笑得轻松,实则眼中精光精光湛湛。另有他意。

    王妃心中不由暗忖,难不成,祈男昨儿的话,竟真有几分确实么?!

    明知王妃的目光如秃鹫般。阴气飕飕地在自己头顶处打转,祈男却还是如无知无觉,自管自娇憨天真地吃喝,又时不时看看左右,做出略有些紧张不安的神情来。

    一席饭吃完,宋家告辞。王妃和夫人与来时不同,亲将人送至垂花门外,又亲亲热热拉了宋夫人的手,说些常来常往的话。倒让宋夫人好一阵心热。

    回到屋里,王爷早坐等半天了,王妃忙上前请安。王爷挥手不耐烦地问:“到底如何?”

    王妃尚未开口,淑夫人便抢前回话:“宋家大奶奶只怕倒是心实,据臣妾看去,昨儿求情的话,倒有些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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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不满地瞪住淑夫人,后者明知如此。依旧口中叨念不休:“老太太的话,老爷于屏风后头。想必都听清楚了,老爷觉得如何?还有宋夫人的,是不是与臣妾猜测的一样呢?”

    王爷捻须不语,沉默细思起来,王妃阴狠地看住淑夫人:“夫人今日也够出风头了,此时还不下去?外头席面还等人收拾呢!”

    淑夫人嘟嘴不满:“外头有得是人,王妃又何必使唤我?”

    王妃气得浑身打抖:“我不能使唤你么?看你几日不正筋骨,还要翻上天去不成?!这家里凭你,就能这爬到我头上了?!”

    王爷厉声喝断二人争执:“都下去!”

    王妃怒而拂袖,转身就走,淑夫人却正相反,盈盈欲语,羌巧笑以含情;怯怯回眸,欲通辞而未敢,做出哀怨的可怜模样来,脉脉幽情,荡漾出现,娇媚之态,教王爷由不得心荡神飞,一把将其揽入怀中。

    好一通安慰腻歪之后,淑夫人得到许多秘密允诺,又亲证自己在王爷心中的重要性,方才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此时的平阳王,亦愈发领会到后宫对皇帝的重要性。一个男人,若被美色蒙了心智,那是什么事也能做得出来的。

    若将苏家那丫头放入宫去,说不准就又是一个宛贵人,到时自己惹祸上身不说,反坏了大事。不过为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这是绝不值当的。

    只是话虽如此,到底还得将事情办得妥帖稳当些才好。平阳王眼珠子转了几转,心头顿时便涌出个百十个念头来。

    他细细掂量,择出其中自以为圆满的来,又再三斟酌,选出最稳妥的来,方才满意地笑了。

    晚间祈男方才见着宋玦,满脸疲惫之意,进屋来第一句却是:“事儿成了没有?”

    祈男心疼地替他解开披风上的系带:“爷怎么累成这样?”

    都是彼此只关心对方,顾不上自己的话。

    宋玦将她的手拉到自己怀里,因离程在即,他早不管那些虚礼和大道理了。玉梭知趣,见他进来,早将丫鬟们都领了出去。

    钟妈妈口中嘟囔:“没见过这样的,天还没全黑呢……”

    玉梭一个未出阁的丫鬟,对这种话不好接的,好在还有吴妈妈,冷眼斜看钟妈妈道:“大爷有体已话跟奶奶说,妈妈何故不满?不让我们听见也是常有的事。看妈妈想就想到歪处去了,奶奶我不便下保,免得被人说我徇私,难道大爷也是妈妈想的那样,不懂道理?!”

    钟妈妈立刻哑了。

    宋玦见屋里没人,索性将祈男搂进怀里,托起那张雪肤香肌的粉脸来,看进她的眼里:“你的事办得怎么样?”

    祈男樱唇半启,笑靥微开,先不开口,却喜孜孜的重重点了点头,顺手向身后指了一指,花梨圆桌上,敞开盖子的一只精致香楠木盒子内,银光闪闪,耀人眼目。

    “平阳王府才送到的,说既然得了我的好处,怎好不回报呢?”祈男眼神明澈,眉目嫣然地道。

    宋玦满意畅快地大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祈男将头贴近他的胸口:“我倒要听听,爷这心胸怎么长的?!如何一猜就中呢?”

    确实到目前为止,宋玦在她面前,还没有过失败的记录。但他开口允诺,总能办到。

    祈男心神舒泰,支体安和地靠在宋玦宽厚的肩头,心中畅快极了。

    可不知为何,骤然间她却突然觉出,环于自己背后的那一双手,微微僵了一僵。

    “大爷怎么了?”祈男抬眸向上,眨了眨眼睛,纤长浓密的睫羽霎时如蝴蝶展翅,瞬间袒露出眼中一抹惊忧。

    宋玦捧了她的脸,语意缱绻,柔声细述:“没有旁的事,只是想到明晚要走,心里不免挂念。”

    祈男定定地看着他,看进他的眼底,只是那里头如老林深渊,凭她怎么努力,也看不出端倪。

    于是她不自觉地蹙紧黛眉,口中喃喃道:“今儿一晚,明儿一天,原来只有这些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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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玦听出她口气中的怅然,由不得手里加了把劲,让那纤细柔软的身躯,愈发贴自己贴得紧了。他很想说些什么,缓和下目前寒柝凄怆的气氛,可一向灵光的脑袋如被冻住,张口结舌,竟无一字可用。

    “不过请大爷放心,妾身虽是挂念,心里却很明白,以大爷资质天赋,没有什么难攻克的山头,没有什么拿不下的敌人,是不是?”祈男亦为缓和气氛,娇嗔着道。

    她这话虽是玩笑,却也有几份当真,本以为宋玦会含笑默许,正如自己初回见他一般,对世事通达,对一切皆看得透彻。

    不料直等到火盆里炭尽热消,宋玦还是没给她一个肯定的笑脸,到最后觉得她目光逼得急了,更将头也偏转去了别处,不看祈男,不与她目光相交。

    笑意同时从祈男脸上褪去,黑如玉的眸子一沉,玉手探出,强将宋玦的脸扳向自己,语气冷硬地叫了一声:“大爷!”

    宋玦强将不安按下心头,唇角挂笑,目光如水凝视祈男:“怎么?非的得我一句誓言?当作保证么?”

    祈男不说话,烛光骤暗,原来是爆了灯花,噼啪一声过后大放光明,平直地从她背后扫过,将她通体勾出轮廓,细工笔似的,一点一点,描在宋玦眼前。

    宋玦亦一点,一点地看在眼里,一笔一笔地刻进心里。

    谁知道自己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

    他知道祈男要的是这个保证,自己平安回来的保证,且不是用嘴,是用心,是用真心来证明。

    她把自己想得太过超凡脱俗,可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虽然是活了两世的。宋玦不由得在心里苦笑,可惜的是,唯有这一件事,他给不出这样的肯定。

    “好,我保证,自离开家门之后,绝不再看别的女人一眼,若有……”宋玦的话还没说完,祈男已经切地一声,从他怀里挣出身去了。

    “大爷!”祈男怒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缠绵离别呢!您学什么不好非学这样油嘴滑舌的!说什么不行非拿别的女人来开玩笑?!

    宋玦笑了,知道她会生气,可生气到底好过眼巴巴地渴望,渴望一个实现不了的愿望不是?

    世间最让他心疼的,莫过于她不出声的哀求,而他,则明知自己给不了,只好难堪地回避。(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辞行

    “知道啦知道啦!”宋玦再次将祈男拉进怀中:“逗你玩呢!看你,这就当了真!”

    祈男不说话了。她是个极聪明伶俐的人,既然看出宋玦为难,也就不再逼他,虽则心里还有些难受,可她安慰自己,既为人凄,交出自己的心去,这点子负担,还是应该承受得起的。

    “大爷,”半晌,祈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