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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第56部分(2/2)

好歹,您是何样尊贵人物,请小姐住在这里,那该是她,并五姨娘的福气荣耀,可九小姐倒好,当了众人的面,竟让太太没脸!”吴妈妈口中忿忿不平,直说替主太太不服。

    “先放着她们两个,你不知道,祈男这丫头走了时运,眼下算计不得。”太太倒没有动气,端起茶碗,呷了一口,然后方冷笑着道。

    “太太以前不是说过,九小姐就进宫也不怕变成另一个宛贵人?太太自有法子挟制她么?不如现在就……”吴妈妈见太太这样好脾气,倒是难得,遂进一步挑拨离间。

    太太愈发冷笑连连:“那是道好菜,现在就上,岂不白白浪费了?这才到哪儿哪儿呀!何必心急?据我看,宋夫人并不喜欢祈男,若真进了宋家的门,这丫头还有得罪受呢!说起来这事真也是怪了,好好的,宋家大爷怎么就偏偏看上祈男这丫头了?也不知他在哪里见过祈男?论起来,只怕还是寄居在咱家的事。”

    吴妈妈不怀好意地笑:“若真是如此,倒也不算什么干净的事。”

    太太更是连连嗤笑:“你也会这样说?所以宋夫人哪里高兴?要我说,若祈男做妾,我也一样无所谓,不过庶女罢了,有什么关系?能攀上宋家,就做婢子我也甘愿送她去的。不料宋大爷只要她做正妻,倒实在难得。”

    “要我说,还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姨娘养的,自然有两下子狐媚子工夫,宋大爷要是着了道,也无稀奇。”吴妈妈笑着说道,自为凑趣。

    于是太太便跟她一齐笑了起来,眼中各有深深的鄙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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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不走,竟似生了一般,”祈男出了太太院子便如同被放飞的鸟儿,话也多了,人也活络了:“还有那池里,什么时候就都清空了?荷叶都败了?莲蓬呢?!”

    锦芳好笑地看她,却对玉梭一本正经地道:“看看看看!这都什么小姐?人家小姐关心风花雪月,这位倒好,上来就只知道莲蓬!”

    玉梭也笑,祈男抢道:“什么叫只知道莲蓬?章婆子做了什么点心?姨娘先报上来我听听!”

    锦芳一根指头就戳上了祈男额角:“看你,哪有一点将出门的样儿?!”

    祈男立刻不说话了,锦芳也自觉失言,想想无话可接,只得看了玉梭一眼。

    玉梭扶起祈男,笑指身边一颗柿子树道:“这果子结得倒密,取些下来筛干了,做些柿饼是好的。”

    祈男还是不说话,锦芳心下有些惴惴然,左思右想,陪笑着道:“男儿,好小姐,才是我一时嘴快,你别怪我,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哪有盼你出门的道理?只想留下陪我多几日才好呢。”

    祈男这才扑嗤一声笑了:“人都当姨娘是爆竹,没想到这爆竹今儿竟点不燃了。”

    锦芳这才觉出来,原来对方在跟自己玩笑呢!

    “扯你娘的臊!”恢复原貌的锦芳,声音也自洪亮了许多:“谁有八个胆子是老娘是爆竹?!”

    一路嘻笑回到臻妙院里,锦芳先催了祈男回屋里梳洗:“你只管换衣服,点心即刻就到!”

    祈男笑眯眯地进屋去了,口中犹自喃喃地道:“真当我是吃货了!”

    是吃货没错,可祈男当众给太太没脸,不只为了些点心而已。彼时太太打在自己和玉梭身上的板子,还隐隐做痛呢!

    如今见自己有渐入高处之势,太太便如同换了个人似的,横竖要贴上来,献媚的样子,让祈男心里直起腻。

    “要说还是自己家里好,”玉梭将随身小包丢到桌上,先摸了下茶壶身子,觉得手心传来一阵温热,不由就笑了:“姨娘真个用了心的,什么时候她老人家也不曾管得这样细,如今为了小姐,倒转了心性。”

    祈男嘴里嘿嘿地笑,见外头金香领了人,将带去宋家的衣服器具收进来,由不得嘴里就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金香姐姐!

    金香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容易将九小姐盼回来了!姨娘急得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只当自己连累了小姐!没想到,倒成就一桩好……”

    玉梭立刻截断她的话:“姐姐愈发唠叨了!”说着眼光飞向进进出出的小 丫头身上。

    金香立刻知趣不言,直到人都走了,方上前来悄悄笑对玉梭道:“你还瞒我?这园子里都传疯了!”

    祈男脸色平静,目光略有些黯然,招手将金香叫了过来:“都传了些什么?”

    金香只得上前来,一五一十都说了:“……只当小姐真要去和亲,姨娘回来哭晕了几回。不料前几日太太接了信去宋家,回来就眉开眼笑,直说小姐大喜,要嫁过宋府去了!”

    第二百十九章 闲言碎语

    就知道这话是太太开的头!祈男心里恨得牙痒痒。能不能成还得另说,现在就传得这样,万一不成,自己在这家里,甚至在杭州城里,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话别再提了,”祈男正色对金香道:“我在宋家并没有听说此事,”她有意隐去自己已得知此事,“姐姐也是在园子里不少时日的老人了,该知道什么话信什么话信不得。”

    金香有些讪讪的,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九小姐能嫁进宋家难道不是喜事?为什么要这般又隐又瞒的,还如此脸色凝重?

    “九妹妹回来了?”院外传来笑声,祈男一听便蹙起眉头来,听这声音,是祈鸾没错。

    消息还真是走得快,谁又给她做了耳报神?

    “姐姐来了!”祈男也不出去,只在屋里笑道:“恕我正更衣洗漱呢,不能相迎了!”

    玉梭便推金香,后者会意,先出屋来将祈鸾拦在了台阶下:“二小姐请过姨娘那边坐坐,九小姐换衣服呢!”

    祈鸾只得去了锦芳屋里,自然又有一番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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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回来必跑不了这些事!”祈男恨得咬牙。

    玉梭替她将外头衣裳褪了,换上家常青碧底子彩绣花样镶领象牙白对襟上襦,浅金小衣并配白色腰带,又系上一条檀色裙脚珠灰百褶裙。

    “小姐且忍耐些,等过了这几日,新鲜劲一退就好了。”玉梭少不得劝,却也是有气无力的。

    谁说过几日就好?只怕越演越烈。

    这里才将换下的衣服拿出去,那头祈鸾便拉着锦芳进来了:“我知道姨娘也正心急呢!快跟了我来,咱们一块听九妹妹好好说说!”

    祈男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好在锦芳虽是大爆竹,却还不傻,看祈男面色为难,不愿遂了祈鸾的心。只说看点心去,趁机溜走。

    半柱香之后,祈缨也到了,紧接着。祈琢祈凌祈娟也结伴儿一起到了,一时间,将祈男小屋里挤得满满当当,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祈男知道,这里头除了祈缨还有几分真心祝福,只怕别人都是半看笑话半艳羡的心态。因此只是脸上堆笑,却再不肯多吐露一个字。

    众人使出全力,却得不到祈男一字真言,心下都有些不满,本就羡慕嫉妒恨。这下愈发脸酸心涩,说出话来,便不太中听了。

    祈男正好不要听,便说累了要休息,送客。

    小姐们知道。祈男如今不同以往,得罪不起,至少,在嫁进宋家这个消息落实或落空之前,得罪不起。

    于是气归气,怨归怨,一个个拉了脸。到底还是陆续走了。

    “六姐姐留步!”祈男叫住祈缨:“才没得空问,二姨娘怎么样了?算算日子,也该快了吧?”

    祈缨左右看看,见小姐们都走后,方低低地道:“九妹妹不在这几日,多亏有吴妈妈。暗中相助,倒挡了太太不少冷箭。只是也该是时候了,却不见有动静。姨娘心里急得很,嘴上只不好说得。偏生那几日你病了,品太医去了宋家别院。也不少找他来看。”

    祈男心里略沉了一沉:“那今儿还好么?”

    祈缨脸上隐有忧色:“说不上好,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间隔有些肚子疼,却还不厉害,姨娘心里没底,又不敢就回太太,怕反挨说。”

    祈男一听忙叫外头:“五姨娘!”

    锦芳嘴里嚼着点心进来:“什么事?”

    “劳烦姨娘替我走一趟,看看二姨娘如何了?要不好,只管去请品太医。”祈男抱歉地对祈缨道:“不是我不肯去,才当了众人面说要歇息,若这会子就去,怕传到太太那里,反给你们招不是。”

    祈缨感激不尽:“一向都是托妹妹的福,只是总麻烦五娘和妹妹,怪不好意思的。”

    锦芳非看着祈男,将一碟子木樨枣泥糕吃下去大半,方才放心去了。

    祈男劳顿一上午,肚子里又饱饱的,再加上屋里清静下来,瞬时就觉得有些头重眼涩,玉梭早将春凳上铺设好了,扶她过去半躺下来,祈男很快就暖和饱足地小睡了过去。

    黑甜无梦,一觉醒来时,祈男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恢复了活力。

    还是在自己家里好啊!

    起身一看,玉梭正守在身旁,看她醒了,笑着问:“小姐可要喝茶?”

    祈男冲她一笑:“正渴呢!”

    祈男上下收拾干净,坐在桌边喝茶时,锦芳回来了。

    “二姨娘怎么样?”祈男放下茶碗,急切问道。

    锦芳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这样儿,怕是胎位不太好,不容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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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男心里咯噔一声,瞬间失语。

    “不过现在还难说,还没发动呢!”锦芳见此,忙又安慰她道:“总之已经请了太医,稳婆也由太医寻好了,除非,”说到这里,锦芳的声音低了下去:“除非她自己命 不好,不然应该平安无事的。”

    祈男叹了口气:“只望明儿老爷回来,一切吉人天相吧。”

    说到老爷,锦芳的眼睛顿时亮了:“你来看看我预备的。”说着便拉起祈男去了她屋里。

    酒水吃食,衣服头面,锦芳大大小小都点给祈男看了,祈男赞许好话,说得嘴皮子都快破了,好容易才哄得锦芳满意。

    “对了,明儿老爷回来,要问你宋家的事,你只一应说不知道就完了。可不能实话实说,”锦芳不易察觉地瞥了祈男一眼:“尤其那宋大爷如何与你结识的,那可是闺阁大忌。”

    “姨娘放心,我知道如此应对。不过我这里也丢一句话给姨娘,”祈男正色直面锦芳,浓密纤长的睫羽轻轻扇动二下,眼中神情不是不容诋毁的凛然:“我没做过丢自己的脸,丢姨娘的脸,丢苏家脸的事。别人凭她们去说,姨娘只信我就好。”

    锦芳微微红了脸,她并不是不信祈男,只是这几日,园子里什么话都有,难听的更是不少,她由不得迷了眼失了心。

    “我也是叫脂油混住了心,哪有不信你的话?行了,这话再不提了。总之这回老爷回来,大家都要小心,听说,朝中最近颇多风云,老爷只怕心境不妙,大家少不得小心行事,别再讨无趣就是了。”

    祈男低头领了。

    晚饭时分,果然太太命人来请,祈男与锦芳便一路到了太太院里。

    “哟,怎么姨娘也来了?”月洞门前,小丫头看见祈男先是献媚地一笑,过后看见锦芳,倒是沉了沉脸。

    “怎么我来不得?每日晚饭不是姨娘来伺候太太的么?”锦芳亦脸色不善。

    “没说姨娘来不得,不过今儿晚上太太只专请了九小姐一位,说有体已 话要对小姐说,别的院里一人不请,不人不带的。五姨娘现在过来,算什么呢?”小丫头上下打量锦芳,眼中颇多嘲讽。

    锦芳立时就恼怒起来:“既然不让我来,刚才传话那婆子怎么不说?这黑天路远的,白叫人跑一趟是怎的?”

    小丫头嗤嗤地笑:“您老人家精力旺盛,多跑一会子路怕什么?早起还见你来得那样快,怎么?这会子就没力气了?”

    祈男心里明白,这是太太有意要给自己和锦芳一个教训,为了早起自己给她没脸的事。

    “既然姨娘来了,不如一起过去,”祈男正视那正倚门轻笑的小丫头道:“反正我今儿胃口也不好,吃不下什么,才又在屋里用了些点心,愈发没有肚量了。姨娘替我吃些,也不至于浪费了太太的用心。”

    小丫头怔住。

    “可是太太吩咐过……”半日,小丫头方咀嚅出一句半句来,不料祈男理也不理,径自拉了锦芳就向里,穿门而入。

    小丫头见拦不住,急得向里乱叫:“五姨娘来了!五姨娘来了!”

    祈男忍俊不住,笑对锦芳道:“看看,你如今大过我了,通传也只以你为先了!”

    锦芳也笑,骂了一句:“没王法天理的东西!”

    二人嘻嘻哈哈走到院里,早有玳瑁迎了出来,看见锦芳果然一愣:“五姨娘好!”

    果然还是先看见姨娘,眼里没有小姐的。

    祈男愈发好笑起来,锦芳也哈哈大笑,玳瑁疑惑看着这二人,心说是吃了笑婆婆尿了笑成这样?

    “来都来了,进来吧!”太太不耐烦地在屋里吩咐了一声。

    玳瑁忙捞起门帘来:“请!”声音又响又脆,引得祈男走过她身边时,由不得看了她一眼。

    玳瑁眼里亮亮的,口中冷不丁轻轻冒出一句来:“小姐,别忘了点我陪过去!”

    祈男开始没听明白,有些迷糊地看了对方一眼,锦芳倒是门清儿,附到她耳边小声道:“她让你,点她陪过宋家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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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男这才明白过来,顿时哭笑不得。这哪儿跟哪儿呀!都是什么事啊!

    屋里太太早早点起灯来,窗前两两相对的绛纱灯,照得墙角也雪亮,正堂里还挂着十二盏海棠灯,俱是用通草作成,花朵中点了小白蜡,挂起来十分好看,愈发屋里连处阴影也没有了。

    “来得正好,”太太喜气洋洋地从一张香檀木八仙大桌旁站了起来:“看看我这里,陈设得如何?”

    这必是指为老爷回来所做了!

    第二百二十章 太太对姨娘

    祈男含笑先行了个礼,装作仔细认真地打量起来:见正塌上,端正列着玻璃帏屏一架,两头列着红绉纱高照一对,内边银烛辉煌。

    下首,各放着六把云南玛瑙漆减金钉藤丝甸矮矮东坡椅儿,排成二列,两边彩漆描金书厨,盛的都是城中各位,因听说苏二老爷要回来而送礼的书帕、尺头。

    看见那一对红绉纱高照,锦芳心里先就酸了,顾下得祈男暗中拉拽,直接就冲进里间,太太脸上挂着冷笑,竟也不去理会,翠玉要拦,也让太太使眼色止住了。

    祈男等了会子,却不见锦芳出来,生怕她一人在里头闹出什么事来,忙陪笑对太太道:“我,我也进去看看,想是太太收了好东西,五姨娘看住了眼就出不来了!”

    太太轻笑:“想是如此,当了男儿的面,我不怕说句大话,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呢!”

    祈男不待她话说完,人已经进到里间,一进去就见锦芳气白了脸,手指南边床上,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里正列着鱼骨砌就八棱床一张,床上挂的是红绢帐子一付。此时帐子是高高挂起的,见上有团龙锦被二件,被上又有绣花墨绿缎褥二件,旁搁退光金漆顶子忱头两个,一头是做就的麒麟送子,一头做就的金玉满堂。

    “这,这都是大丫头赏给我的,”锦芳脸儿刷白,眼圈却通红:“还有床前的八棱杌子一对,还有那头窗下的岱里石琴桌,都是宫里赏出来,都是给我的……”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说不下去,却还在强撑:“早几日听说老爷将到,我就来求了太太,让把这些从后楼上库房里拿出来,放我屋里摆出来。太太只说现在宫中局势不明,还不知怎么样呢,何必招摇?万一老爷看见这些扯动了心思,不高兴坏了兴致怎么办?我也就信了。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她一头瞒了我,另一头自己倒……”

    “是,我不给你摆,却放在我屋里,”太太冷冷地声音从后传来,祈男猛地回头,陡然见太太杵在身后,冰寒眼底染满了不屑:“本来不让你来,也免得你看了眼馋,不料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也就怪不得我了!”

    锦芳听了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一时忘了身份,直指太太怒道:“我不配摆,太太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可东西是赏给我的,宫里内官家赏出来时,是提了我的名字的!如今,如今……”

    太太斜眼看着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