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祈男不忍卒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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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四十四章 左右不是
“姐姐已存了此心,年纪也差不多到了,太太少不得陆续将办红定之事,即便是熬,也不过半年十个月罢了,姐姐不必如此伤心。”祈男伸手放在祈缨肩上,软 语安慰对方。
祈缨说不出话,她本以为这是个极好的机会,自己虽比祈凌祈琢小些,若能第二个出阁,也算是不幸人生中的幸事一桩。
没想到,太太阴毒至此,竟要将她们姐妹的终生,托付给个傻子!
思来想去,祈缨突然抬头,祈男惊见其瞳孔猛地一缩,眼底顿时闪过一道寒芒:“这事不成,还有一事。也不必等半年十个月,老爷就快回来了,也不过经月就到。这次回来便如上回挑了大姐姐回京一样,宫里选秀女的日子只在今年年尾,若能跟老爷进京,那也算是……”
祈男脸上本带着安慰对方的笑,现在却有些支持不住地黯然下去。
这事只怕六姐姐你也办不成!
可惜的是,心里这样想,祈男嘴上却不能这样说。若祈缨知道太太属意自己,想必更加伤心绝望。
“妹妹,”祈缨心头复又燃起希望来,一把拉住祈男的手:“你愿不愿意帮我?”
祈男定定地看着她,对方眼里陡然生出了火苗,看得出来,是真拼了心力的。
“这事,就算我肯帮姐姐,家里到底还有几位姐姐在前呢!”祈男是真心为难,却只能以虚词搪塞:“再说还有太太,这事多半得她老人家做主,我就想帮,哪里帮得上一二?”
祈缨将祈男的手拉得紧紧的:“妹妹若真心愿意,自然会有办法 。自大姐姐出了事,太太对妹妹的态度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先是我们几个中最看不上妹妹,如今妹妹却都越过我们去了,妹妹若说没有办法。谁信?”
祈男的脸刷一下红了,其实她早该想到,太太跟自己的交易说是瞒着人,可太太对自己的优待却是众人都看出来的。
半天没有等到祈男的答案。祈缨急了。
“我也知道,”放在祈男膝盖上的手,慢慢松了开去:“这个机会是众姐妹们都想要的,妹妹自然也不例外。”
看来祈缨是误会自己了!
祈男忙将对方的手重新拉回自己掌中:“哪有这样的事?实不瞒姐姐,若太太真能看中姐姐,我必第一个替姐姐高兴,并将竭力附议!”她满脸的真诚,眼神清清亮亮,直视祈缨双目。
祈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对方,毕竟话说得真诚。不代表心里就想得实在。
不过已与祈男推心置腹到了这个阶段,祈缨是不信也得信,信不过也得信了。
“唯今之计,我只有依靠妹妹了,这家里后院。我是一天也不想再熬下去了!” 祈缨说着眼里又浮出水雾来,祈男难得见她如此示软服弱,如今看着,倒确有几分月容的模样了。
祈男暗自点头。入宫之事,本非她心意,只是太太一厢情愿罢了。若实在祈缨要去,倒不如助她一臂之力。也许以她的性格脾性,到了宫里反是幸事一桩呢?
这是于已于她都有利的事,祈男觉得,又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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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二人又头凑头地密密说了会话,直到月容在门口出现,玉梭报了一声。方才开门出来。
“姨娘怎么又起来了?看才吃了药身上发虚!” 祈缨走出来,看见月容站在眼前,不觉又急又气。
月容笑道:“怎么是才吃的药?你二人关在这屋里已近二个时辰了,自己倒不觉得?才大厨房的人来问,今儿要些什么饭菜。我说给她们了,叫将九小姐的饭也一并端了来吃。”
祈男忙客气几句,只说不必。
祈缨羞红了脸:“姨娘快着人去追了那婆子,九小姐一向自己院里有小厨房,怎么会用大厨房送到这里的饭?”她特意将送到这里四个字说得极轻,可听进别人耳中,反显得极重了。
想起有回自己在祈鸾院里用的那不咸不淡,只冷不热的饭菜,祈男的胃口顿时打结。不过面上却不得不说:“姐姐何必客气?哪里吃都是一样。既然已经传了话,就在这里吃也一样。”
说着吩咐玉梭:“回去给五姨娘说一声,就让六姐姐留下我了。”
玉梭哎了一声,正欲拔脚,月容一把拉住她:“看九小姐这实诚性子!”她不好意思地笑:“如今各家各院,谁有小厨房谁没有我也混不清楚,前几日听人说,以为五姨娘也跟了吃大灶了,原来竟是听误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虚留九小姐了,五姨娘想必也正念着呢,自早上出去一直没回去,若说记挂,也是假的。九小姐就请回去,午后我叫人送半罐泉水给你们姨娘点茶,没有别的好东西,九小姐别笑话就是。”
祈男还要客气,祈缨也笑了,直向外推她,又道:“妹妹跟我自己人一样,何必还要这般假惺惺的客气?若不是怕大厨房送了饭来没人接,我跟二姨娘是恨不能跟了妹妹去蹭饭的,妹妹自己倒要留下?”
祈男也笑了,于是祈缨送她到门口,月容站在台阶上目送,见去了方回。
锦芳正在院里乱转,她见祈男没回来,已叫了露儿润儿满园里寻去,就没想到,会在华成院里。
最后在园里岔路上,玉梭看见露儿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便远远叫住了她,一问之下,方才明白。
祈男脚下加快了些,嘴上便笑道:“姨娘也真是,一会子不见就急成这样?左右就在这园子里,丢也丢不了!”
露儿冷哼一声道:“这可难说!前几年咱家就总丢丫鬟,丢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除了一个最后从池子里捞出来,别人通都寻不出来了!”
祈男大吃一惊,这事她还是头回听说:“真的假的?我怎么不记得了?”她有些心虚地问,因为穿得迟了,因此没赶上。
玉梭立刻喝住露儿:“看这没分晓的小蹄子!正经使着你,只是懒待动旦,寻小姐寻不着,倒愈发提起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看你骗口张舌的好淡扯,别说太太,就叫姨娘听见了,嘴不撕了你的才怪!”
露儿吓得脸色都变了,拉住玉梭只是求道:“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求姐姐饶过我这一回,好歹别说给姨娘吧!”
玉梭伸手欲打,最后也不过轻轻落在了露儿头上:“看你下次还乱说话!”
祈男本来满心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见玉梭如此,也只得罢了,心想一会见了姨娘再问,也未尝不可。
回去后,锦芳果然拉住祈男问长问短,听说去了华成院,先是撇嘴,过后却微微颔首:“我也正想着,不知二娘身子怎么样了?又不得去看她。”
祈男接过玉梭递来的家常衣服,就将外头衣裳褪了:“姨娘怎么得不去看?其实我正要劝姨娘,各处走动走动也好!才二姨娘提起姨娘来,满口只是夸个不住,又说那晚要不是姨娘在,就我和六姐姐两个未出门的小姐,就有心也使不上力,她身子得好,还得多谢咱们姨娘呢!”
一句咱们姨娘,说得锦芳心也热起来了,嘴里少不得道:“这二娘倒不是个没心眼忘恩负义的!我只当她过了这一村就忘了这一茬,没想到她还记得我的好。”
祈男趁机劝她:“二娘倒不是个坏心眼的,姨娘若嫌整日坐在院里闷得慌,华成院倒是个不坏的去处。”
锦芳有些犹豫:“说起来大家都是姨娘,谁没有些小心思私想头?我去看她,若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谁知道会不会被她做了耳报神?!”
祈男好笑起来:“怕什么?顺着她口风说不就完了?二姨娘总不能把自己也报进去吧?”
锦芳想了半天,总算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换好衣服后,桂儿上来问在哪里摆饭,锦芳便道:“就在小姐屋里吧,也不用小姐再走来走去,她比别人都忙,走了一个整上午,现在才得空回来。”
祈男听着这半是含酸半嘲笑地话,笑也不是,气也不是,见桂儿询问的眼神瞟向自己,便微笑点头:“姨娘说是就是,我总依姨娘。”
锦芳嘴里嘟囔一句:“你肯听我的就好了!”
祈男装作没听见,走去净房洗手,与锦芳擦身而过时,却不出声地,冲她做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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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芳斥她一句:“多大人了没个正形!”话虽如此,到底还是憋不住笑了。
饭间,锦芳问着祈男:“六小姐不会无缘无故叫了你过去,定是有事,你快直说,我替你掂量掂量!”
祈男正拿了汤勺喝汤,听见这话,险得喷出口去,竭力忍了下去,却被烫得直皱眉头:“咳咳,唉哟,唉!真是,这汤也不知开了盖子凉一凉,这样热的天,哎呀,真是,烫死人了!”
锦芳斜眼看她,知道是装的,便不认真着急,只吩咐丫鬟:“既然小姐嗓子眼烫坏了,今儿章婆子那道玉露荷香羹就不必上了,反正小姐也喝不了了。”
第百四十五章 玉露荷香羹
祈男一听这名字,哗!玉露荷香羹!听起来就香喷喷的,芬郁清馨不能忍有没有?!顿时口中就生出些馋虫津液来。
“没有,哪儿的话?小烫一下罢了,并没有伤到实处,什么玉露荷香羹?什么来头?快端上来给本小姐过目!”
锦芳嘿嘿地笑了起来,举起牙箸来指住祈男:“看这丫头!五个字就叫她露出真面目来!什么玉露荷香羹?我说出来唬你罢了!哪有这玩意?!”
祈男大失所望,一时间简直不想搭理锦芳。在这院里还能不能愉快地吃喝了?这种事您还要跟我开玩笑?也亏您想得出这么好听的名儿,又没个实物,这不忽悠得人不上不下么?!
玉梭在旁,看见祈男小脸儿揪成一团,满心不乐,由不得扑嗤笑了出来:“看小姐气得!姨娘逗小姐玩呢!既有这个名儿,怎么会没有实物?”
锦芳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是,看这小傻样!没个实物我怎么知道这么个名儿?编也编不出来的。”
这里正说着呢,桂儿小心翼翼捧着只琉璃地白花牡丹纹大盌进来了,里头碧生生,清盈盈,果然盛着羹汤。
祈男见之大赞:“好机灵的丫头!”
玉梭舀了一小碗放在祈男面前,后者早等不及,捏着小勺先向嘴里送了一口。
哇!清甜甘冽,入口先只觉凉沁心脾,寒凝齿颊,细品却没有冰渣,只隐约有些荷叶清香,微甜细糯,滑润鲜美。
“怎么这么凉,”祈男连着吃了几口,绝赞不已:“又这么香?是什么东西做的?”
于是叫了章婆子来问,原来是新鲜豌豆蒸熟了滤渣成泥。和以上好的牛|孚仭搅兀倥渖虾梢墩舫隼矗詈蠓判录车木镎蜃牛献狼胺饺 br />
“新鲜牛|孚仭剑俊逼砟谐圆煌?凇;沟每粘鲎炖次首耪缕抛樱骸霸勖悄睦吹男孪逝孚仭剑俊br />
章婆子回说,今儿二门外送的,听说是外头有位什么富家公子,孝敬太太的,各院便分得些许。
“倒是难得,”锦芳冷笑:“太太没吃独食,这样的好东西,竟肯拿出来分于众人?”
章婆子笑道:“此物不比其他,这样的天气,得了许多也留存不住。不如散于众人,也不至于浪费东西。”
锦芳也舀了一勺甜羹放进口中,自是美味,却喃喃自语道:“你可不知道,咱们太太的心性。就浪费了也不给姨娘们吃,这才是正经呢!”
众人皆低了头不敢出声,祈男摆摆手叫章婆子下去,清了清嗓子眼,然后装作猛地想起一事的样子来:“对了姨娘,你可听说,前些年园子里丢了不少丫鬟的事?”
当啷一声。锦芳的小瓷勺掉落在地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粉渣溅得到处都是。
玉梭金香本来在各自主子身后伺候,一时间也被震得目瞪口呆,就连地上狼籍也顾不得理会了。
“九小姐,”玉梭最先回过神来。顾不上收拾地下,一把上去就捂住了祈男的嘴:“九小姐别乱说话!”
锦芳被玉梭的举动惊醒,身子向前拨拉开玉梭,逼问着祈男:“你这丫头从哪儿听来这些不成调的事儿?你是长了几个脑袋敢不听老爷的话?说了不许提这事不许提这事,园子里多少张比你厉害的嘴都不敢说。你倒好,青天白日的,给我做祸呢!”
祈男被锦芳吓得向后直缩,那么大个头伸出来也就罢了,上头还有那么多珠翠直丁零当啷地向自己扑面而来,不让开点怎么行?万一被误伤了怎么办?
“姨娘看你急的,”祈男定了定神,陪笑回道:“我不过才在园子里,”声音放得又低又含糊:“听人那么一说,其实也没听清,反正大家也都心里知道,我就随便那么一问……”
锦芳站起来,厉声斥道:“自然是大家 都知道,所以才谁也不说!我就不信这园子里如今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提这档子事!当日那两个婆子,其中一个还是太太的陪房,不过嘴里略嘀咕了一句,被老爷听见,生生打了个半截子动不得,硬成了两个废人!这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连太太也不再提,你从哪里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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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男被锦芳的话惊了个动弹不得,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她想,看起来确实很严重。
见祈男低了头,锦芳的心也软了,她知道女儿的心性,必不会出卖说出那话的人,因此也就罢了。
“好在这事是你出生前的,你不知道倒算是福气,”锦芳转头看了看屋里,好在只有金香玉梭二个,也算是信得过的,心里也就轻松许多:“今儿算你得个教训,我听见也就罢了,若是出去混说,叫太太听见了,正愁没法捏治你呢!”
祈男吐吐舌头,没说什么。
金香也就叫了小丫头进来扫地,收拾碗碟了。
午后,锦芳歇下了,祈男在自己屋里窗下替老太太的寿礼描画,玉梭不出声地在她身边,捏着针线,照着祈男的吩咐,也正一针一线地绣着。
“实在憋死人了!”
本来沉静如水的屋里,突然传出一声痛呼,玉梭被吓了一大跳,差点那针就戳到手指头上去了,抬眼一看,竟是祈男,转过身来,沉着脸看向自己。
“小姐这是怎么了?”玉梭只当她哪里不好,吓得丢了活计就上前来看,又预备叫丫头去请太医。
祈男轻轻推开她,脸上还是着着些气:“到底什么事要这么藏着掖着?再说既然是我出生前的事,怎么小丫头桂儿都知道了,我却不知道?吐一半吞一半的,还让不让人心里有个痛快啦?!”
玉梭这才明白,闹了半天,还是为了那件事。
“九小姐,”玉梭先按住祈男肩膀不让她出声,然后走出门来,左右张望了下,见院里被烈日照得明晃晃的,一个人影也不见,房前两边游廊上也是空荡荡的,丫鬟们都在自己屋里,锦芳门口也是鸦雀无声的。
她走出门来,走到院门口,轻轻将门闩放了下来,过后想想不妥,到底还是寻了个小丫头出来。
“你坐这台阶上看着,”玉梭吩咐她,又从荷包里掏些蜜饯和瓜子塞进对方手里:“若远远看见有人来,就大声回一句。”
小丫头揉着眼睛说知道,接过小食来,先就向口中丢了一瓣薄荷杏干。
“好凉!好酸!”
这下小丫头才算真正清醒过来了。
玉梭蹑手蹑脚回到祈男屋里,见祈男正扒在窗前冲她笑呢!
“小姐快进去!”玉梭将祈男拉回屋来,又将窗棂放下,然后方拉着祈男桌前坐了。
“这事其实我知道也不多,当年我进园子时,这事已经发生过了。不过听领我们进来的妈妈们零碎提过些,说园子里前几年总有少人,说起来奇怪,不是男的不是老的,就是七八岁左右的小丫头子。我那时也不过这么大,听见自然害怕,少不得多问了几句。”
玉梭将声音压得低低的,语气里带些不详和诡异,祈男听着,身上阴气飕飕地直起鸡皮疙瘩。
“妈妈们就说,前后共少了十个小丫头,都是才卖进来的,说来也怪,家生子倒是一个没少。”玉梭自己说,也觉出些寒意来,“过后倒在池子里浮出来一个,不过已经是具尸体了!”
尸体二字一出,祈男情不自禁张口轻呼了一声,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