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已找苏容要了涣神香的解药,服下,进了屋后,看见宁紫玉在长椅上坐着,靠在窗边,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青年大夫俯首请安,尽量压低了声音说话。
“嗯。”宁紫玉的声音也是轻轻的,他听见青年大夫进来,没动一下眉头,连正闭着的眼睛都未曾睁开。
“你不该来此处。”宁紫玉冷冷的。
“草民罪该万死!”那青年大夫闻言,胆子都吓破了,连忙惶恐跪下,又给他磕了几个头,实在为难道,“皇上嘱咐过,伤势一事,只对外人道无碍,草民自然是谨记在心。然而,皇上身上伤势日趋恶化,尤其是肩胛处的伤势,几经裂开,更是有脓肿之势,再如此下去,迟早会伤及筋骨,为了龙体安康,草民实在是不得不冒死直言。”
“朕说过,到了换药时间,朕自会过去。”
“可到此刻,距离换药时辰已过去半日,还是不见皇上,草民毫无办法,只能自行寻来。”
那青年大夫说这话时,也没多想,一张嘴便将自己心内所想如数道来。可他不知,这简直就是在控诉以及埋怨了,他说完这话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背上顿时惊出一背的冷汗。
“皇,皇上……”
这时,宁紫玉端坐于长椅之上,听见他这话之后,才慢慢睁开眼睛,自上而下,不动声色地打量他。那样的眼神,虽然无动于衷,但好像就是在说,你好大的胆子。
青年大夫接受到他如此眼神,顿时便如锋芒在背,冷汗涔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草民,草民知罪……草民,草民罪该万死……”
宁紫玉的眼眸幽深的,眯起来,望着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青年大夫,许久,却什么都不说。
青年大夫在他的眼神之下战战兢兢。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从窗间窥望,天上的月亮都已偏离中天,有些斜了,才听头顶上方的人说话:“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青年大夫感恩戴德,连忙谢罪。
“那草民……可否为皇上换药了?”青年大夫心里打鼓,额上沁出一头冷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宁紫玉淡淡地嗯了一声首肯,褪去长袍,露出上半身一层一层包裹的绷带。
宁紫玉的身形是极好的,平日里穿着袍子只觉得他身形修长高大,但实际上,他的胸膛十分宽阔有力,形状姣好的肌肉线条匀称地铺盖在上面,让人觉得极其宽厚但并不贲张,极其伟岸但并不魁梧。
然而此时此刻,一层一层的绷带终是把什么都挡去了。
尤其是颈骨两处,隐隐有些青黄色的东西渗透出来,青年大夫一看这样便知不妙,所以便将他身上旧的绷带一边小心翼翼地除去,一边道:“皇上,你左右两颈的这两处伤口恢复不妙,万不可再如此下去了。”
等到绷带拆到宁紫玉左颈处的时候,虽然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但仍是不小心撕扯了一些血肉下来。没有办法,伤口反复愈合反复撕裂,已有了脓肉,每次换绷带的时候,脓肿处都会再和新的绷带连粘在一起,这样下一次再换绷带的时候,免不了又被重新撕裂。
如此反复,当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了。可若不换药,情况又会更加恶化,再加上,他这里只是一个小镇的小药铺,哪里来那么多神丹妙药,为皇上换上。